忆冉

枕上轻寒窗外雨,眼前春色梦中人。

【水仙】诗篇多寄旧相逢

*秦时良×大风良

晓照日冉,晨露划过叶尖落入新制陶碗中,削白的指尖微动,衣衫轻摆,拂过晨曦的清冷气息。

屋内简洁,除去床榻桌椅,只见书册整齐摆放,一卷竹简被放置在案牍前,悠悠卷动。

这屋子有人!张良来到下邳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直觉这里并不是自己一个人。否则如何解释凭空翻阅的书册,他是没有关窗,但即便风再大也不能吹得竹简自己翻动,更何况,这不是昨夜他备下的那一册书。

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在一间房中却从未见过面,倒也不是他们故意躲避对方,而是触不得见不到听不到,他确定对方也知道自己的存在。

张良看着靠窗位置一闪而过的瑰丽长剑,迟疑的跪坐到案牍旁,果然,案上的竹简又变成了他昨夜翻阅的那册,或者说本来就是那册,同样的位置,同样的字迹,竹简的温度也冷的不像被人动过。

子不语怪力乱神,可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,也就不容的张良相信了这怪力。不过,他虽是逃匿隐居,对这个同居的人却并不反感设防,对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般无甚区别,而且,他知道对方也是这么想的。

很神奇对不对?张良低头笑了笑,用新采的露水煮茶自饮,慢慢地翻阅着昨夜未看完的部分。

第三次去见黄石公的时候,张良遇见了一个人,来人夜衣佩剑,却有温雅气质,张良丝毫不怀疑他褪去一身夜衣换了儒衫便是一个谦谦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
此时宵禁未除,无论是谁,见到自己此刻现身桥上终是不妥,然而他见到对方手中瑰丽的剑时,便没了设防。

“在下张良,草字子房。”

异口同声的八个字并没有让二人十分诧异,或者说他们的反应太过平淡,理所当然般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存在,相处已久,今日得见。

黄石公迎着夜色走来,见到两个张良并不惊讶,也是,他本来算不得人类,这等怪力乱神之事于他不过是家常便饭,不过对这二人的反应,也得说是意料之外了。

一卷书,两个人,书是神遗之书,人是命定之人。黄石老儿趁月而去,他们携伴而归。

张良笑了笑,就像是一场大梦,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出现在眼前,可闻可见,踏影而行,暖意入骨。

他们对对方都太过熟悉,气息相绕,初逢犹若故交归。

仙神所赠之书被安置在窗边的案牍上,熟悉又陌生的屋子站着熟悉又陌生的人,张良第一次触及把柄瑰丽长剑,听张子房说,那叫凌虚,碧血丹心秉性良洁,究竟是人称剑,还是剑配人?

只需触剑便知,执剑的张子房与射箭的张良本质并无不同,他们本就是一类人,也本是一个人。

夜衣换作青色儒衫,张子房如张良所想那般,果然是谦谦如玉,暗蕴其华,利气收鞘,无端让人心服。

张子房打量着眼前与自己房屋重合的屋子,仿佛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,看着眼前这个人,他便不再在意那些事。

眼前这个略显青涩的张良与他模糊中勾勒的样子相仿,不同于自己的黑色直发,张良发色微黄,较之他人更显白皙的脸在曦光下愈发单薄,看起来比自己更像儒生,但那深藏在温润气质下锐利的锋芒也不容忽视,但他藏的非常好,张子房相信,除非他刻意显露,否则不会有人发觉――除了自己,另一个他。

然而更吸引人的,还是那眼下一点泪痣,白瓷遇朱,隔岸美人。

有时候张子房也会以为身边这个人是自己臆想而生的梦,他可以看到张良的友人,而友人登室却见不到自己的存在,张良也察觉到了,另一个世界,除了张子房眼中,没有自己存在的痕迹。

若非十指相交的温暖可察,这真像是一场大梦。

荏苒十年,同寝同食,同读同辩,觅己不足又寻法改之――最了解自己的人莫过自己。

某日,张子房心有所感回望身侧,有人依偎在身边的感觉仍在,可那人却见不着了,他没有惊慌,也没有寻找。竹简上张良留下的字迹渐渐消散,另一个自己存在的证明早已深刻在心,虽觉恍然若失,倒也得失自若。

张子房拂过凌虚剑上一颗颗碧血丹心,十年已至,他该入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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